第38章
  湛云葳:“……”难怪前世和这个人对上,她屡屡吃亏,越之恒对别人狠就算了,对自己也如此狠。
  好不容易发完誓,两个人都松了口气。
  湛云葳不知道蜃境中发誓有没有用,但并不妨碍她此刻的愉悦,越之恒出去以后就会变成混账,还是现在看着顺眼。
  年幼的越之恒确实信守承诺,甚至很乖觉地从床上下来,一言不发蜷缩在了地上。
  湛云葳到底没法把眼前这个宁肯牺牲自己,也要保护哑女的孩子,带入成后来的彻天府掌司。
  “不是让你现在睡地上,你还受着伤。”
  越之恒垂下眼睛:“我没事。”
  湛云葳知道他恐怕还在提防自己,也就没再多说什么,她也不去那张床上睡,这屋里的所有东西她都不想碰。
  越之恒在角落坐下,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,地宫里的日子本来也是这样。唯一的床,他和阿姊都默契地让给了娘。
  血月高悬,将屋子也映照成一片血红之色,谁都睡不着。
  湛云葳索性一面试图调动文循的灵力,一面思索还能让越之恒发什么誓,如果能应验,那所有的烦恼出去后迎刃而解。
  “不许伤害百姓,在他们彻底入邪之前。”
  “出去以后,将我的镯子摘了。”
  “不再追杀仙门的人。”
  越之恒:“……”
  他知道有些邪祟会豢养门徒,为了以防万一,也会想办法控制门徒。
  可是眼前这个人,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,他未来得多厉害,才能做她口中这些事?
  但有所求是好事,才不会伤害他和哑女。
  她或许不懂,什么魂飞魄散,死无全尸,对于旁人来说可怕至极的话,对于他来说却得是能活到明天的前提。
  越之恒垂着头,眸色森冷,不管湛云葳说什么,他都一一应下来,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无害一些。
  *
  血月慢慢隐退,天亮了。
  湛云葳看出去,发现暗河的颜色也变了,从诡谲的黑色,变成了浓郁的紫色。渡厄城的邪祟几乎都是昼伏夜出,天一亮,整座城池仿佛陷入了沉睡。
  借由文循的身体感知,湛云葳知道见欢楼还有许多修为高深的邪修。她最好与越之恒在这里再待上一日,等到昨晚那条船将哑女带回来。
  可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,湛云葳不论怎么都没想到,文循那位养在渡厄城的“夫人”会来到见欢楼。
  门外是一个动听的女子声音。
  “文循。”秋亦浓冷声说,“你忘记自己答应过我什么了吗?你说过,只要我还留在渡厄城,任由你发泄恨意,你就试着控制嗜杀之意,不会出这渡厄城。果然,邪祟就是邪祟,你的话,半点也信不得。”
  “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,现在出来,同我回去。”
  果然,好身份伴随着的也是无尽的麻烦,湛云葳虽然听出这位姑娘或许是好人,但麻烦的是,她身边跟了四个邪修,个个修为都很高,竟然不亚于方才的变态。
  不知是保护秋亦浓,还是文循用来监视她的。
  湛云葳哪里敢出去,别说哑女还没来,这些与文循朝夕相对的人,最容易发现她的端倪。
  湛云葳别无选择,只能拿出应付变态同伴的那一套,拖延道:“我还有事,办完事过几日自然会回来,你先走吧。”
  秋亦浓还未说什么,房门突然被踹开。
  湛云葳看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着鹅黄衣衫的年轻姑娘。秋亦浓长得很美,有一双桃花眼,相貌明艳。
  她正蹙眉看着湛云葳。
  几个邪祟的表情,也从僵硬变得生动诡谲,为首的那个阴恻恻地说:“主子,你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了吧?”
  湛云葳:“……”所以应该是什么日子?
  秋亦浓道t:“你不是文循,若你真是文循,今日本该回府,镇压门徒的。”
  湛云葳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。
  与灵域不一样,渡厄城的邪修收门徒和手下,往往会取走他们一半的内丹,再给他们吃下爆体的丹药,保证他们言听计从。又会在固定的时日,给他们解药。
  不是湛云葳哪里回答得不对,而是今日恰好到了文循镇压手下,给邪修们解药的日子。
  她如果是文循,不可能不先做这件事!
  四个邪修朝湛云葳飞扑了过来。
  漫天黑气之下,湛云葳召出了文循的命剑,门外的秋亦浓看着光华如初的命剑,表情有些失神。
  湛云葳与这些邪修过了数十招,就知道不好。
  她到底不是真正的文循,甚至不是剑修。短短一晚上,她能将文循的剑使成这样,已经非常了不起,可是哪里能以一挡四。
  看来是等不到哑女了,再拖下去,她和越之恒都要交代在这里。湛云葳当机立断,带着越之恒从窗口跳了下去。
  底下就是暗河。
  几个邪修没有追,对视一眼,纷纷以邪气化出弓箭,对着湛云葳与越之恒的背影瞄准。
  越之恒望着那些箭矢,瞳色一颤,他知道湛云葳现在最好的选择,就是扔了他,自己潜入暗河。
  她一个人,肯定能活下来。
  可他才八岁,在冰冷危险暗河中,如果被丢下,绝无生还可能。求生的本能令他神情冷了冷,几乎毫不犹豫,趴到湛云葳背上,为她挡住箭矢。
  <a href="https:///zuozhe/tengluoweizhi/">藤萝为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