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
  云非枝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,又扭头看了看被藤蔓束缚的赫拉利·拉尔曼,发觉记忆的空白又多了不少。
  为什么弗尔的尸体会在这?赫拉利又为何在这?他不是…
  不对, 他明明刚刚才到的埃尔维斯星吗?
  “是谁在帮你, 赫拉利?”这种变化无疑是那位隐藏在赫拉利·拉尔曼背后的人造成的。
  云非枝站起身,走至赫拉利·拉尔曼的面前, 金色的眼眸里染上了怒意。
  他清晰地发现他记忆中关于弗尔德·拉尔曼的那部分正在飞快消散。
  赫拉利·拉尔曼正在替代弗尔德·拉尔曼,成为他记忆中的友人。
  “我最后一遍问你, 是谁。”
  有人在未经他允许下私自篡改他的记忆,这个认知让云非枝本就不算太稳定的理智在失控的边缘摇摇欲坠。
  “是谁!”
  赫拉利·拉尔曼的沉默让云非枝逐渐暴怒。
  当云非枝的手掌擒住自己的脖子,赫拉利·拉尔曼露出一个笑容。
  他声音轻轻,“赛拉,是我啊,你要杀了我吗?”
  “你…?”
  赫拉利·拉尔曼放轻的声线让失去冷静的云非枝微微一顿,金眸刹那间与蓝绿异瞳对上,心神一震。
  “…赫拉利…”
  云非枝恍惚地呢喃着,记忆又少去一部分,失去缘由的怒火散得很快,他原本缩紧的手一松,更是往后连退好几步。
  “不对…不是这样的。”
  脑海中浮现的记忆让云非枝感到违和感,当他对着记忆中的友人喊出“赫拉利”时,那种违和感更加强烈。
  他的友人,不应该是赫拉利·拉尔曼。
  但眼前的赫拉利·拉尔曼却处处都与记忆中的友人对得上,无论是样貌还是看他的眼神、说话的语气都近乎一模一样。
  “赛拉,你该给我松开了。”赫拉利·拉尔曼温柔地看着云非枝,“我们说好的,再见面的时候一起喝点酒。”
  “你,不是他。”云非枝闭上眼,不愿再看赫拉利·拉尔曼。
  他的记忆,不对劲。
  云非枝又后退一步,小腿撞上冰凉之物。
  他下意识地睁眼看去,看到一具尸体躺在藤网上,而那具尸体在他眼中却是无脸之尸。
  ‘是他才对。’
  看到这具尸体,云非枝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冒出了这句话。
  “赛拉,我就是他。”听到云非枝否认自己,赫拉利·拉尔曼眼中飞速闪过一丝阴霾,然后维持微笑,继续陈述“事实”。
  “……”云非枝没有理会他,也没有再看藤网中的尸体,径直走出了宫殿。
  “赛拉,赛拉……”
  赫拉利·拉尔曼在身后不断呼唤着他。
  当云非枝的脚步彻底踏出殿门,原本大开的宫殿门骤然闭合发出沉闷的巨响,隔绝了从内传出的声音。
  “假的……”
  “终究,还是假的。”
  云非枝抬头望向那处高塔,那里正散发着闪亮的光芒,就好像生怕无人不被它吸引一样。
  “躲在那里了吗?”
  云非枝迈开步伐朝高塔的位置走去。
  ……
  偌大的冲天高塔,却无一处可以攀登上去。
  但这拦不住云非枝。
  许久未曾放出的洁白翅膀自身后展开,挥翅而起。而当脚底离开地面时,一颗苍天巨树也迅速拔地而起。
  巨树长到与高塔并齐时,云非枝收起翅膀,落脚于分枝上,随后控制着树枝直接将高塔最顶部撞开。
  被深藏于高塔顶部的天外陨石终于露出它的真实面目。
  一颗不知道是何种生物的活卵。
  “……我怎么不知道,蛰虫何时也拥有了篡改他人记忆的能力,你说的对吗?迷思的走狗。”
  长剑反刺,顿时响起如刀剑击鸣之声,眼前之景也如镜面般破碎开来。
  “不愧是你啊。”
  一瞬的扭曲感散去,云非枝眼前从黑暗再次亮起。
  虽是惊叹,但对方手上的动作可不见得多温柔。
  他的胸口处正抵着一把猩红的短刃。
  “自我介绍一下,「虚构史学家」卢德·艾尔,很高兴能与身为众生令使的您见面。”男人拿下头顶的黑色礼帽,恭恭敬敬地对云非枝行了一礼。
  云非枝先看了眼友人完好的墓碑,又偏头看了看后方的土地,这才开口问道:“所以?这便是你的见面礼。”
  卢德·艾尔灿烂一笑,“没错,故事不知您是否喜欢这个幻境。”
  “不喜欢。”云非枝漠然地看着卢德·艾尔。
  “亵渎死去的灵魂,这种行为怎么可能让人喜欢。”
  “这样吗?这是令人感到苦恼的评价。”云非枝的评价让卢德·艾尔感到有些失落,但很快他再次打起精神。
  “如果说我能让这场幻境化为真实呢。”
  “当幻境成为现实,那便不再是幻境了。”
  卢德·艾尔笑着后退一步,将礼帽带回头顶,然后面对着云非枝双臂张开。
  “您是我选定的见证者,您理应见证这场「虚实之幻」。”
  云非枝的耳边隐隐传来海啸声,他的目光所见,巨大的光罩将地面上的一切包裹住,然后便是从天而降的海水。
  浓郁的海腥味让云非枝蹙眉。
  “就算你将场地布置成幻境里的场景,但那些死去的人,你无法从时间长河带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