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
  仆从心有余悸地点头。
  岑嘉树又问道:“我们现在离哪个官衙最近?”
  仆从道:“离岐州府的官衙最近。”
  岑嘉树想了想:“快赶车前往岐州府衙。”
  来的时候他只想低调退婚,可现在婚没退成,他还受了重伤,保险起见,还是要寻求官府保护。
  让岑嘉树没想到的是,他拖着伤来到岐州官衙,却在这里遇见了他名义上,未来的大舅子。
  虞安歌站在屋檐下,阳光穿透夏日的绿荫,投射在她身上,沐光而立,苍翠满身。
  分明是玉树临风,清新俊逸的人,可她如墨的眼眸却渗着寒光,夏日的暖意也未能驱散半分。
  不知为何,岑嘉树脑海中浮现了虞安歌小时候的样子。
  或许是他失血过多,意识昏沉,一时之间,眼前的虞安和竟与幼时的虞安歌样貌重叠。
  岑嘉树用力摇摇头,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。
  小吏搀扶着岑嘉树迎面走来,虞安歌故意拦在他们面前,语气淡淡:“岑探花这是怎么了?”
  岑嘉树对虞安歌心里有亏欠,面对虞安和自然心虚,一时面露尴尬,不知说些什么。
  一旁的小吏道:“岑探花遇见了山匪!受了重伤。”
  虞安歌把目光转移到他的肩膀,薄唇轻启:“哦?那岑探花可真是...”
  命大啊。
  可惜了。
  岑嘉树没听懂虞安歌未尽之意,只是在接触到虞安歌目光一瞬间感到如芒在背,像是有一双手紧紧勒住他的脖子,让他呼吸不得。
  小吏不知岑嘉树跟虞安歌的恩怨,看着岑嘉树脸色青白,鲜血从肩膀流了一身,状态实在不好,便道:“劳烦虞公子让一让,岑探花得尽快疗伤。”
  虞安歌垂下眼帘,侧身给岑嘉树几人让了路。
  待人走后,一道戏谑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:“看来岑探花活着回来,让虞公子很失望。”
  虞安歌转头看向来人:“王爷‘命不久矣’,还挂念旁人是死是活吗?”
  第13章 废了岑嘉树的右手
  商清晏走近虞安歌:“本王不挂念旁人是死是活,只挂念虞公子的心事。”
  虞安歌知道商清晏又在试探她了:“王爷倒是说说,我的心事是什么?”
  商清晏看向岑嘉树离开的方向,沉吟了一下:“虞公子如此憎恶岑探花,左不过是跟虞小姐有关。”
  虞安歌垂下眼帘:“倒也没错。”
  商清晏道:“像虞小姐那般负气含灵的人物,他岑嘉树也忍心辜负,的确是有眼无珠。”
  虞安歌微微诧异:“王爷知道我妹妹?”
  商清晏看着虞安歌的眉眼一挑眉:“略有耳闻。”
  虞安歌道:“我和妹妹离京多年,盛京竟还有人记得吗?他们都怎么提及我们兄妹?”
  商清晏心道,盛京除了提一句虞公子废物,倒真没人记得这对兄妹了。
  只是他记着虞安歌小时候把他门牙打掉了,便多留意了几分罢了。
  商清晏道:“盛京的传闻不知经过了多少人之口,做不得真。不过虞公子这个做哥哥的,定然对虞小姐十分了解。”
  贸然打听旁人家的女眷难免失礼,但商清晏也不知为何,禁不住将这失礼之言脱口而出。
  虞安歌则是想到上辈子声名狼藉的自己,下意识想要辩解几分:“我妹妹,绝非岑家仆从口中私德不修之人,她进军营,习武功,是想有一日,能像父亲一样保家卫国,守护边疆。”
  虞安歌言尽于此,便跟商清晏告辞了。
  或许武将就是如此,盼望着上阵杀敌,一展抱负,可又在战争来临时,为家国百姓痛心疾首。
  商清晏只见她那双冷寂的眉眼,带着化不开的愁思,不知为何,对岑嘉树燃起了无端的怒意。
  “虞妹妹心有丘壑,实在不该遭到那起子小人妄言。”
  虞安歌脚步一顿:“无妨,我会为妹妹讨回公道的。”
  语毕,虞安歌的身影消失在墙角。
  商清晏把玩着手中的佛珠,琉璃目中升起一层寒雾:“竹影,废了岑嘉树的右手。”
  竹影悄然来到商清晏身后:“您与岑探花无冤无仇,何故多此一举?”
  商清晏指尖滚动着佛珠,压抑着心里的恶念:“我欠了虞公子的人情,礼尚往来罢了。更何况,岑嘉树是大皇子的人,我乐得见他们倒霉,不行吗?”
  竹影知道自己劝不动,便照商清晏的吩咐去做了。
  商清晏低头看着手中白玉无瑕的佛珠,耳畔隐隐约约又响起梵音。
  “佛祖,我又害人了。不过谁让是旁人先起的歹心呢?”
  “女子名声何其重要,他们怎么敢拿虞安歌造下口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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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岑嘉树再次醒来时,床边围着一群人,不仅章寿和虞安歌在旁,京都使者也来凑了热闹。
  章寿指着他床边的大夫道:“岑探花,这位是宫里的刘御医,正要为你施针,你忍一忍。”
  岑嘉树刚到府衙时,已经被城里的大夫包扎过伤口了,但想来刘御医的医术定在那些大夫之上,岑嘉树便道:“劳烦。”
  刘御医取出几根银针,在岑嘉树胳膊上扎了几针。
  或许是他心理作用,他觉得右臂的伤痛深入骨髓,比他刚受伤时还要难忍,他禁不住痛呼出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