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  商清晏失血过多,本就白皙的脸更是惨白如纸,倚靠在床榻上,不需做戏便神情虚弱。
  虞安歌探了一下他的额头,有点发热,便对掌柜吩咐道:“去拿一瓶上好的金疮药,剪刀,烈酒,细布,两身衣服,鞋袜。”
  商清晏浑身滚烫酸痛,却还勉力保持着清醒,甚至在掌柜走后讽刺虞安歌:“虞公子准备得够周全的。”
  虞安歌道:“原是给我自己准备的,哪儿能想到王爷深藏不露。”
  商清晏看向虞安歌胳膊上的伤口,不算深,已经在半路简单包扎起来了,可鲜血还是浸了出来。
  逃命一夜,她的脸色同样不好看。
  掌柜把东西都拿上来后,虞安歌先给自己包扎了一下,然后走到商清晏跟前道:“脱衣服吧。”
  虞安歌前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,条件艰辛,军医忙不过来时,她便给战友上药,说这句话也轻车熟路。
  商清晏却没有反应,他素有洁癖,就算是身边的仆从等闲也不许近身,眼前虽然是个“男人”,但与他并不相熟,所以一时有些放不开。
  虞安歌见他不动,便想到他那个洁癖,便低头看了看自己,奔逃一夜,自然满身狼藉。
  虞安歌气笑了:“王爷不比我干净到哪儿去,现在受伤发烧,还有心思嫌弃我?”
  商清晏头痛得厉害:“倒也不是这个原因...”
  但具体什么原因他又说不出来,只是觉得有点儿别扭。
  商清晏重重叹口气:“那就劳烦虞公子。”说着,他便转过身。
  虞安歌先是拿剪刀把伤口旁边的布料剪开,而后把上衣褪去一半。
  这人皮肤白皙,肌肉紧绷,远比看上去壮实。
  虞安歌握上箭矢,手上蓄力,正要拔出来时,外面传来小二的声音:“客官,您这边请!”
  “劳烦小二烧些热水,上些好酒好菜。”熟悉的声音在外响起,让虞安歌动作一顿。
  商清晏记忆力向来不错,此时也听出来了。
  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退婚失败,灰溜溜回京的岑嘉树,身边还带着一个仆从。
  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,岑嘉树和他的仆从入住了隔壁的房间。
  商清晏观察到虞安歌的脸色逐渐阴郁起来,不禁有些好奇。
  按理来说,前程似锦的探花郎,勉强够得上虞家门楣,可为什么眼前虞安和这个大舅子会露出这副表情,像是要活剐了岑探花。
  客栈隔音效果并不好,商清晏和虞安歌都是习武之人,能隐约听到他们主仆二人的谈话声。
  仆从抱怨道:“都怪虞小姐,要不是她死缠烂打,咱们也不至于行程这般匆忙。”
  岑嘉树皱眉道:“不要乱说。”
  岑嘉树脑子里乱纷纷的,一会儿是虞安歌,一会儿是宋锦儿。
  然而最担忧的还是他祖父那里,若是祖父收到虞安歌的信,以祖父的性格,只怕会对他更加不喜,也绝不会让宋锦儿进门。
  所以他要赶在信使之前回京,想想破解之法。
  仆从一直跟在岑嘉树身边,前后接触了宋锦儿和虞安歌,相比于出身高贵的虞安歌,还是宋锦儿这个侍郎府的庶女好拿捏一些。
  仆从转了一下眼珠子道:“虞小姐蛮横无理,哪里比得上宋小姐温柔小意?”
  商清晏微微皱眉,回忆起小时候虞安歌把他牙打掉的场景,蛮横无理不假,但拿宋家那个装模作样的庶女跟虞安歌比,实在有眼无珠。
  岑嘉树把心里的烦躁摆在脸上:“多说无益,现在要想想办法,拦截那封信,或者让我祖父消气。”
  仆从眼珠子一转:“小的倒是有个主意,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  岑嘉树道:“讲。”
  第9章 虞小姐性情乖张
  仆从道:“女儿家最看重名声,等您回京,就散播消息,说虞小姐性情乖张,常常混迹军中...”
  说到一半,仆从颇为淫秽地笑了笑:“您想想看,一个未出阁的小小女子,去军中还能是为了什么?莫不是为了看男人?又或者,虞小姐早在军中有了相好,才对您横眉冷眼的。”
  虞安歌将他们主仆二人的对话尽收耳底,幽黑的眼眸燃起一簇火。
  她随父参军,练就一身武艺,后来更是为了保护殷国百姓披甲上战场,可落到旁人口中,竟这般不堪。
  直到商清晏受不了闷哼一声,虞安歌才回过神来。
  低头一看,她不但没帮商清晏拔箭,还在极度愤恨之下,无意扯裂了他的伤口。
  商清晏疼出了一身冷汗,深呼吸了几口气才道:“我知虞公子听到有人要陷害令妹,心中恼怒,可虞公子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伤口?”
  虞安歌连忙放手:“抱歉。”
  墙壁那边响起了岑嘉树的呵斥:“混账东西!”
  仆从被岑嘉树吓了一跳,连忙自打嘴巴。
  但他一边打一边委屈道:“小的该死,可小的只是为您着想。虞小姐私德不修,不堪为贤妻良母,若是把她在望春城的所作所为传出去,想来老太爷那边也不会过多为难您。”
  隔着墙壁,虞安歌看不到岑嘉树的表情,只是听他呵斥了一句:“住口!女子名声大于性命!这种卑鄙法子,莫要再提!”
  那仆从连连称是。
  商清晏扶着额头,语气阴晴不定:“岑探花严词拒绝,倒像个正人君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