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节
  梁序之?看向她,平声说:“你?累了可以先回。”
  话毕,就往门口走去,取了手杖。
  钟晚也立刻站起身?,快步去他旁边,笑说:“我还是?陪你?吧。”
  梁序之?动作一顿,垂眼,看见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挽住他的胳膊。
  不带暧昧,也没?有畏惧或讨好,就好像,她只是?跟他并?肩的伴侣。
  并?且,跟他拥有相同的心情。
  .
  夜色渐沉,今晚的酒会终于?结束。
  钟晚再次意识到,就算是?梁序之?这样身?家地位的人,也不能随心所欲。
  以往她陪他出席类似的酒会,结束后都是?她独自被司机送回酒店。
  梁序之?不是?有下一场应酬,就是?太过疲累直接回去休息。
  但今天不同,林叔将他们一起送回酒店,梁序之?没?进通往顶层的专梯,而是?跟她一起,去了她的房间。
  为了圆上次的谎,钟晚的客厅已经重新布置过,换上了红红绿绿的圣诞风摆件,墙上也换了副圣诞麋鹿的挂画。
  虽然,换这些布置时,距离圣诞还有整整两个月。
  梁序之?似乎不喜欢这种过于?喜庆、充满节日气息的配色,第一次见到时,微微蹙了下眉,再之?后,几乎就不会来她这里?,都是?叫她上楼等,或者直接让林叔载她去太平山的宅院。
  钟晚给他拿了拖鞋进屋,梁序之?脱了外套,穿着?一身?全黑的西装,坐在客厅抽烟休息时,在这样花哨的氛围中,也有种说不出的违和?。
  为了搭配协调,她给窗沿上多摆了几盆酷似圣诞树的小雪松盆栽,用红白相见的花盆。
  梁序之?此时就坐在一株雪松旁边。
  “您要?先去洗澡吗?”钟晚问。
  “不急。”
  于?是?钟晚点点头,自己?去卧室换衣服洗澡。
  酒会的后半场,大抵是?适应了,梁序之?的神色较刚到场时就已经轻松了不少。
  但也许,是?同他谈事的宾客众多,他将情绪隐藏得更好了。
  她脱掉那身?长?度到脚踝的定制晚礼裙,洗完澡,换上了平时的棉质睡裙。
  出去时,梁序之?将一支烟摁灭在有金属浮雕的烟灰缸中,余光扫到她的膝盖,看见一大片青紫的淤痕。
  “怎么伤的。”
  钟晚顺着?他的目光,低头看过去,笑道:“哦,前天试镜的时候磕到的。不管它?,过几天自己?就好了。”
  “试镜?”
  “对,《放生》,就那部悬疑电视剧。”
  梁序之?看着?她,声音淡淡的,“杨白不是?已经帮你?定好了?”
  钟晚去他旁边的位置坐下,笑着?解释:“本来也是?不需要?走试镜这个流程的。但角色挑战性还挺大,要?演一个有故事的颠婆,我害怕演不好,不小心演成神经病,毁了人家的剧本。所以还是?先试试,让导演看看对不对味。”
  “结果呢。”他问。
  钟晚像是?不太好意思的样子,双手捧了下脸,抿着?嘴笑,“导演觉得挺好,夸我了。”
  梁序之?看到她眼底的那一点小得意,也勾了下唇,今晚烦闷的心情莫名又消散几分。
  虽然,她就算按流程试镜,他推的人,导演哪敢说半个不字。
  但梁序之?没?拆她的台,过了会儿,起身?去浴室洗澡。
  .
  大约十多分钟,钟晚去卧室,他穿着?浴袍从浴室出来。
  她转过头,“今晚…我不太方?便了,生理期。刚刚才?发现的。”
  梁序之?看她一眼,“那就早点睡。”
  钟晚愣了两秒,不太确定地问:“您也在这里?睡吗?”
  她这间只有一个卧室。
  先前的一个月,虽然也有过一两次同床而眠的情形,但都是?因为结束时太晚,她太累,他也懒得再折腾。
  梁序之?没?作声,也许觉得她问的是?废话。
  钟晚看他没?有要?走的意思,去外面关灯。
  时间还早,她睡不着?,梁序之?似乎也没?那么容易入睡。
  离得太近,仿佛能听到他们交错的呼吸声。
  只是?,这样平静且气氛融洽的夜晚,两个难眠的人却没?有任何交流。
  也许是?除了做那件事,他们之?间本身?也没?过多可交流的。
  即使?是?事后,也不会像影视作品中的男女一样,再温存几许,最后相拥而眠。
  他们之?间不可能。
  钟晚背对他侧躺着?,卧室里?暖气开得很足,闻到他身?上清冷的木质香,却仍然感觉有些冷。
  就好像身?边躺着?的,是?一座沉寂的雪山,带着?千万年都无法融化的寒凉。
  不知静了多久,听到他低沉的声线,“圣诞节有安排吗。”
  钟晚想了下,轻声地说:“可能正在拍《放生》。你?呢?”
  她顿了下,修正道:“…当我没?问。”
  片刻后,梁序之?道:“会去澳城。”
  听到他翻了个身?,而后说:“睡吧。”
  听出他是?结束对话的意思,钟晚“嗯”了声,跟他道晚安。
  -
  这天夜里?,钟晚倒是?做了个光怪陆离的好梦。
  梦境起初是?她去雪山拍探险视频,没?想到遭遇了雪崩,整个人被埋在雪里?,全身?上下冷得僵硬,快要?失去意识时,被人从雪堆里?拉了出来。
  她艰难地睁开眼,看到救她的人是?梁序之?。
  他将他抱去搜救的车中,给她开了一台取暖器。
  钟晚想更靠近热源一些,被他制止。
  然后,她眼睁睁看着?取暖器变成了一堆黄澄澄的气泡。
  梁序之?无奈地将她抱进怀里?,用责备的语气说,好不容易变出来的,又被她破坏了。
  醒来时,钟晚偏过头,看到身?边早就没?了人。
  下意识伸手去触碰,床褥都冷冰冰的。
  梁序之?应该更早就离开了。
  钟晚躺在床上,缓了很久的神,忍不住去深思梦境中的寓意。
  也许,她也曾幻想过,从他这样冰凉的人身?上索取一些温度。
  但她清楚,即使?能实现,也是?泡影般的存在。
  更要?命的是?,他出现在了她的梦里?。
  ……
  **
  钟晚这天计划再去元朗再转转,运气好的话,说不定能结合卢文茵寄给她的信件内容,找出当时她租住过的公寓。
  朱粉壁画杀青后这些天,她已经去过许多次,但都是?无功而返。
  虽然,她也不知道找出来又能做什么。
  最快捷的办法,其实是?找到当年负责经办她案件的警察,要?到梁虹姗提起的那段类似遗书内容的录音。
  但这办法需要?动用一些关系,钟晚在港岛能用的关系,又好像全都来自梁序之?。
  她不敢再冒险。
  能从梁虹姗那里?得到零星信息,对她而言已经是?相当大的收获。
  钟晚这天在元朗漫无目的地逛了几小时,一条街一条街地找,抬头看那些老旧的公寓楼和?居民区。
  像之?前来的几次一样,偶尔遇到房产中介,就再进去多几句。
  不同的是?,中午在街边的茶餐厅吃饭时,居然遇到了粉丝。
  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看了她好几眼,然后眼含兴奋,踌躇小心地走到她面前,“你?是?钟晚姐姐吗?”
  钟晚愣了两秒,点头:“是?啊。”
  她还没?有当公众人物的自觉,而后问:“你?是??”
  女孩惊喜道:“天哪,真?的是?,你?本人比网上的照片和?视频里?还好看很多!脸也更小,而且好瘦!我从你?比赛海选阶段就喜欢你?,听说你?后来还去拍了电影,好棒!”
  钟晚受宠若惊地给她签了名,还照了两张合影,给她们那桌多点了两份咖喱鱼蛋。
  拍完照,她随口问:“你?还在上学吗?”
  女孩点点头:“对,但今天没?课,我过来看看我爸,他在旁边的警察局上班。前几天在办一个抢劫案,有两天都没?合眼了,我给他打包点吃的送过去。”
  钟晚抬了下眉,“警察局?”
  女孩:“对,是?不是?听起来挺酷的,但他是?刑警,其实工作蛮危险的。”
  聊了好一会儿,钟晚还是?没?把“加个联系方?式”这六个字说出口。
  萍水相逢,又是?粉丝,实在不合适就这样去麻烦别人。
  于?是?,她再次一无所获地返回。
  也就此打住了一个人去元朗探查的想法,没?有任何实际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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