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五章幻境初现
正午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，细碎的光斑映在青砖铺就的庭院里，浮动在微风轻拂的竹影之间。
庭院深深，槐树的枝叶随风摇曳，投下斑驳的阴影，空气中夹杂着隐约的草木清香，蝉鸣声远远传来，掩映在这片静谧之中。
虞年抬起手，轻拂着怀里沉睡的小狐狸，目光不自觉落在身旁的宋亓一身上。
他侧脸沉静，眉目温润，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，衣角翻飞，映得整个人都透着一层浅淡的光晕。
宋亓一安静地走在自己身旁，仿佛所有风霜都未曾染上他的气息，仍旧是记忆中那个清隽如玉的少年。
可也正因如此，虞年心底却更泛起一丝不安。
她不确定，宋亓一此刻是否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幻境之中。
可又不能直接与他说破。
幻境最忌讳的，便是强行打破梦境构建的规则。
若直接挑明，既构世界被打破，轻则会让他们陷入无休止的梦魇循环，重则被卷入无序之中，神魂消散。
虞年微微垂眸，指腹摩挲着袖口，心底轻轻唤了一声：
【小一】
下一瞬，脑海里立刻蹦出一道清脆的童音，语调轻快：
【在呢在呢！】
虞年看着前方步履缓缓的宋亓一，低低问道：
【他……知道自己在幻境里吗？】
小一顿了一下，声音顿时弱了几分，拖长了音：
【诶……这个嘛……】
虞年眉心微挑，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——
【你不会告诉我，你也不知道吧？】
【嘿嘿，被年年猜中了】
小一笑得有些心虚，【系统又不是读心专家，哪能看透他在想什么啊！】
虞年：“……”
她抬手按了按眉心。
【那你告诉我，你到底能干什么？】
【桃花村被困在结界中，你失联数日】
【身处禁地时，自己都辨不出幻境，吓得哇哇乱叫】
虞年顿了顿，似是认真思索了一瞬，随后语气轻飘飘地补了一句。
【哦，倒也不是全然没用】
小一：？
【至少，最后还会让我再忍忍】
小一：……
话落，脑海里静了一瞬，随后，小一的声音弱弱地响起，带着几分心虚和委屈。
【……我、我还能陪年年聊天啊，这样你做任务就不会太无聊了……】
虞年眨了眨眼，唇角的笑意微微加深了一点，却没说话，像是在等它继续。
小一憋了半天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，声音太低，含含糊糊的，虞年没听清。
她懒洋洋地挑了挑眉。
【嗯？】
【没、没什么！】
小一立刻收声，声音更低了些，像是生怕她再追问下去。
虞年轻笑了一声，也不再继续为难它，只是敛了敛眼睫，缓缓吐出一口气，目光落在前方的宋亓一身上。
如今，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如果宋亓一尚未察觉自己身处幻境，她便得想办法引导他察觉。可若他已经知晓……
虞年指腹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袖口，心头微微发紧，眉心也跟着皱了皱。
思索间，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，脚步微快走至他身侧，语气似是随意地问道，“这是要去哪？”
宋亓一闻言，微微侧首看她，眉眼间漾着温和的笑意。
“既然来了，不如多住几日”
他的声音清润，顿了顿才道，“爹娘听说你回来，特地吩咐下人备了饭菜。自你入宗门后已有几年未见，他们都很想你”
微风轻拂，院中的槐树轻轻摇曳，枝叶间洒落的光影在地面上浮动。虞年抬眼望向宋亓一，他神色柔和，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。
她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正要答应，忽然——
“嘭！”
一道巨响骤然在庭院角落炸开，伴随着砖瓦飞溅，尘土四散，惊起树上的几只鸟儿扑棱棱飞远。
虞年猛然回头，只见一道人影从院墙翻滚而入，落地时一个不稳，重重摔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，扬起一片灰尘。
待尘埃稍稍散去，她才看清那人的模样。
肤色古铜，身形高大，眉眼粗犷，身上沾了些泥土，神情却依旧张扬，带着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随性——
“路明？”，虞年愣了一瞬。
路明倒是不在意自己的狼狈，手掌往地上一撑便利落地站了起来，随手拍了拍衣上的尘土，冲她咧嘴一笑，语气中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理所当然，“虞年！可算找到你了！”
路明大步走上前来，目光在她和宋亓一之间扫了一圈，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肩膀，笑道，“你们行李都收拾好了吧？”
虞年：？
“这次下山，可是好几个新入门的弟子头一次下山游历，结果一个个刚踏出山门就直奔家中，说什么多年未归，先得见见爹娘”
“咱们已经约好今日在城门口集合，你们可别落下”
他说得兴致勃勃，脸上带着惯有的洒脱笑意，显然是不常下山，还沉浸在这趟难得的游历之中。
路明家中亲人早已过世，这次下山，别人都归家省亲，他却无处可去，便在城中随意闲逛了几日。可整座城池对他而言不过是个落脚之地，既无亲人，也无牵挂，最终实在无聊，才想着去虞年府上看看她回来了没有。
谁知在府外左等右等不见人影，偏偏她府上设了结界，他根本进不去。无奈之下，他索性翻墙而入，哪知竟一脚踏空，误入了隔壁的宋府。
他本是打算随口调侃几句，却见虞年神色微怔，眼神中似有些疑惑未散。
什么游历？为何宋亓一不曾与她提及？
是因为不想碰见路明吗….
她下意识地看向宋亓一，而对方依旧温和含笑，只是望向路明的目光沉了些许。
那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，眉头微微皱起，“这是.....怎么了？”
宋亓一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，神色坦然，淡淡道，“吃完饭便去”
路明闻言，理所当然地往里走了几步，“那正好，我也饿了，一起吧”
那边，宋亓一顿了顿，语气依旧平缓，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，“这是家宴，不方便带外人”
“家宴？”
路明挑眉，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，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，也在这一刻愣了一下。
“原来如此......”
他拖长了语调，旋即唇角扬起一抹笑，双手抱胸，悠然点头，“虞年，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？”
“这可是大喜事啊！”
“什、什么？”
虞年一怔，反应过来后立刻摆手，连声否认，“不是的，怎么可能，你别乱说——”
可话说到一半，她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。
路明对她的态度，怎么有些诡异？
从方才开始，他不仅一直直呼她的大名，甚至——
他竟然还有心思八卦起她和宋亓一了？
若是平常，他就算误会了，也定是炸毛大吵大闹，非得抓着她问个明白才对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，悠然自得地站在这里，笑得意味深长。
虞年心头莫名一紧，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几个念头，却不及深思，便被肩上一只大手打断。
路明笑得随意，顺势抬手搭上了她的肩，语气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，“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？咱们兄弟一场，这种事怎么也瞒着我？”
虞年还在手忙脚乱地解释，声音急得有些发颤，“不，不不….”
可她越是慌张，路明的笑意越深，搭在她肩上的手毫不见外，语气里尽是调侃，“来来，跟你路哥有什么不敢说的？”
虞年一噎，嘴巴张张合合，越解释越乱，最后干脆一顿，几乎是下意识地，转头看向宋亓一。
她的眼神仓促而懵然，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小兽，唯一的求救出口，便是那个永远站在她身侧的人。
宋亓一静静地看着她，眉眼温和，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静，仿佛这场闹剧与他无关。
空气微微滞了片刻，然后，他淡淡地附和了一声。
“嗯”
......嗯？
嗯？？？？
他在嗯些什么啊！
虞年一时没反应过来，甚至连路明搭在肩上的手都忘了拍掉，整个人僵在原地。
这声“嗯”到底是在回应她，还是在回应路明？！
如果是回应她……那这话是什么意思？是默认？还是随口应和？
如果是回应路明……那更不对了啊！！！
虞年还没想明白这一声随意的敷衍到底是什么意思，那边的路明已经笑得更欢了，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神色，仍旧吊儿郎当地凑近了些，语气里满是揶揄，“诶诶诶，瞧瞧，这脸都红了，该不会是害羞了吧？”
“害羞你个鬼！”
虞年被他气得不轻，抬手就要去拽他的手腕，可路明动作极快，脚下微微一错，身形灵活地一侧，便轻巧地避开了她的抓握。
她扑了个空，眉头一皱，正要再伸手，结果那家伙比她还快，身形一转，顺势往她身侧靠近，动作流畅得仿佛早有预料似的，敏捷地换了个姿势，又把胳膊搭在了她的肩上。
路明眉梢一挑，“行了行了，你别急着反驳，我都懂的！这感情的事嘛，害羞是正常的”
虞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，气得牙痒痒，直接抬手作势要揍他，“你再胡说八道试试！”
“哎哎，动手就没意思了”
路明一边笑着一边后退两步，“我知道你很急，但你先别急”
两人你一句我一句，几乎把宋亓一晾在了一边，完全没注意到他还站在那里。
直到虞年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，心头微微一动，才猛地反应过来，迅速朝宋亓一看去。
可她这一转头，恰好对上他那双静静落在她身上的眼。
那双眼睛依旧沉静如水，温润平和，可就在她看过去的瞬间，虞年仿佛从他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情绪——
一闪而逝。
只是那一瞬，甚至来不及捕捉。
就在她愣神的刹那，再抬眼，只见宋亓一嘴角正扬着一抹浅淡的笑意。
温和、沉稳，如往常一样。
虞年一时间有些恍惚，过去几十年的相处让她隐约觉得不对劲，可又抓不住具体是什么。
她张了张嘴，想说些什么，可路明那边还在笑着催促她，她被这一打岔，思绪一瞬间被冲散了，最终还是转回头继续和路明争辩起来。
直到这时，宋亓一才缓缓垂下视线，落在了路明一直搭在虞年肩上的手上。
目光深沉，不见波澜，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。
风过无痕，衣袖微扬，掠过宋亓一微蜷的指节，轻柔地落下，将那一点力道悄无声息地掩盖在衣袖之下。
他站在那里，连呼吸都稳得叫人挑不出半分异样，仿佛风吹过得都恰到好处。
可若细看，便会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指尖，正缓缓收紧，又松开，似是在极力维持某种平衡。
风息袖落，情绪隐匿无踪。
庭院深深，槐树的枝叶随风摇曳，投下斑驳的阴影，空气中夹杂着隐约的草木清香，蝉鸣声远远传来，掩映在这片静谧之中。
虞年抬起手，轻拂着怀里沉睡的小狐狸，目光不自觉落在身旁的宋亓一身上。
他侧脸沉静，眉目温润，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，衣角翻飞，映得整个人都透着一层浅淡的光晕。
宋亓一安静地走在自己身旁，仿佛所有风霜都未曾染上他的气息，仍旧是记忆中那个清隽如玉的少年。
可也正因如此，虞年心底却更泛起一丝不安。
她不确定，宋亓一此刻是否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幻境之中。
可又不能直接与他说破。
幻境最忌讳的，便是强行打破梦境构建的规则。
若直接挑明，既构世界被打破，轻则会让他们陷入无休止的梦魇循环，重则被卷入无序之中，神魂消散。
虞年微微垂眸，指腹摩挲着袖口，心底轻轻唤了一声：
【小一】
下一瞬，脑海里立刻蹦出一道清脆的童音，语调轻快：
【在呢在呢！】
虞年看着前方步履缓缓的宋亓一，低低问道：
【他……知道自己在幻境里吗？】
小一顿了一下，声音顿时弱了几分，拖长了音：
【诶……这个嘛……】
虞年眉心微挑，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——
【你不会告诉我，你也不知道吧？】
【嘿嘿，被年年猜中了】
小一笑得有些心虚，【系统又不是读心专家，哪能看透他在想什么啊！】
虞年：“……”
她抬手按了按眉心。
【那你告诉我，你到底能干什么？】
【桃花村被困在结界中，你失联数日】
【身处禁地时，自己都辨不出幻境，吓得哇哇乱叫】
虞年顿了顿，似是认真思索了一瞬，随后语气轻飘飘地补了一句。
【哦，倒也不是全然没用】
小一：？
【至少，最后还会让我再忍忍】
小一：……
话落，脑海里静了一瞬，随后，小一的声音弱弱地响起，带着几分心虚和委屈。
【……我、我还能陪年年聊天啊，这样你做任务就不会太无聊了……】
虞年眨了眨眼，唇角的笑意微微加深了一点，却没说话，像是在等它继续。
小一憋了半天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，声音太低，含含糊糊的，虞年没听清。
她懒洋洋地挑了挑眉。
【嗯？】
【没、没什么！】
小一立刻收声，声音更低了些，像是生怕她再追问下去。
虞年轻笑了一声，也不再继续为难它，只是敛了敛眼睫，缓缓吐出一口气，目光落在前方的宋亓一身上。
如今，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如果宋亓一尚未察觉自己身处幻境，她便得想办法引导他察觉。可若他已经知晓……
虞年指腹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袖口，心头微微发紧，眉心也跟着皱了皱。
思索间，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，脚步微快走至他身侧，语气似是随意地问道，“这是要去哪？”
宋亓一闻言，微微侧首看她，眉眼间漾着温和的笑意。
“既然来了，不如多住几日”
他的声音清润，顿了顿才道，“爹娘听说你回来，特地吩咐下人备了饭菜。自你入宗门后已有几年未见，他们都很想你”
微风轻拂，院中的槐树轻轻摇曳，枝叶间洒落的光影在地面上浮动。虞年抬眼望向宋亓一，他神色柔和，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。
她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正要答应，忽然——
“嘭！”
一道巨响骤然在庭院角落炸开，伴随着砖瓦飞溅，尘土四散，惊起树上的几只鸟儿扑棱棱飞远。
虞年猛然回头，只见一道人影从院墙翻滚而入，落地时一个不稳，重重摔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，扬起一片灰尘。
待尘埃稍稍散去，她才看清那人的模样。
肤色古铜，身形高大，眉眼粗犷，身上沾了些泥土，神情却依旧张扬，带着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随性——
“路明？”，虞年愣了一瞬。
路明倒是不在意自己的狼狈，手掌往地上一撑便利落地站了起来，随手拍了拍衣上的尘土，冲她咧嘴一笑，语气中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理所当然，“虞年！可算找到你了！”
路明大步走上前来，目光在她和宋亓一之间扫了一圈，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肩膀，笑道，“你们行李都收拾好了吧？”
虞年：？
“这次下山，可是好几个新入门的弟子头一次下山游历，结果一个个刚踏出山门就直奔家中，说什么多年未归，先得见见爹娘”
“咱们已经约好今日在城门口集合，你们可别落下”
他说得兴致勃勃，脸上带着惯有的洒脱笑意，显然是不常下山，还沉浸在这趟难得的游历之中。
路明家中亲人早已过世，这次下山，别人都归家省亲，他却无处可去，便在城中随意闲逛了几日。可整座城池对他而言不过是个落脚之地，既无亲人，也无牵挂，最终实在无聊，才想着去虞年府上看看她回来了没有。
谁知在府外左等右等不见人影，偏偏她府上设了结界，他根本进不去。无奈之下，他索性翻墙而入，哪知竟一脚踏空，误入了隔壁的宋府。
他本是打算随口调侃几句，却见虞年神色微怔，眼神中似有些疑惑未散。
什么游历？为何宋亓一不曾与她提及？
是因为不想碰见路明吗….
她下意识地看向宋亓一，而对方依旧温和含笑，只是望向路明的目光沉了些许。
那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，眉头微微皱起，“这是.....怎么了？”
宋亓一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，神色坦然，淡淡道，“吃完饭便去”
路明闻言，理所当然地往里走了几步，“那正好，我也饿了，一起吧”
那边，宋亓一顿了顿，语气依旧平缓，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，“这是家宴，不方便带外人”
“家宴？”
路明挑眉，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，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，也在这一刻愣了一下。
“原来如此......”
他拖长了语调，旋即唇角扬起一抹笑，双手抱胸，悠然点头，“虞年，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？”
“这可是大喜事啊！”
“什、什么？”
虞年一怔，反应过来后立刻摆手，连声否认，“不是的，怎么可能，你别乱说——”
可话说到一半，她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。
路明对她的态度，怎么有些诡异？
从方才开始，他不仅一直直呼她的大名，甚至——
他竟然还有心思八卦起她和宋亓一了？
若是平常，他就算误会了，也定是炸毛大吵大闹，非得抓着她问个明白才对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，悠然自得地站在这里，笑得意味深长。
虞年心头莫名一紧，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几个念头，却不及深思，便被肩上一只大手打断。
路明笑得随意，顺势抬手搭上了她的肩，语气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，“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？咱们兄弟一场，这种事怎么也瞒着我？”
虞年还在手忙脚乱地解释，声音急得有些发颤，“不，不不….”
可她越是慌张，路明的笑意越深，搭在她肩上的手毫不见外，语气里尽是调侃，“来来，跟你路哥有什么不敢说的？”
虞年一噎，嘴巴张张合合，越解释越乱，最后干脆一顿，几乎是下意识地，转头看向宋亓一。
她的眼神仓促而懵然，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小兽，唯一的求救出口，便是那个永远站在她身侧的人。
宋亓一静静地看着她，眉眼温和，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静，仿佛这场闹剧与他无关。
空气微微滞了片刻，然后，他淡淡地附和了一声。
“嗯”
......嗯？
嗯？？？？
他在嗯些什么啊！
虞年一时没反应过来，甚至连路明搭在肩上的手都忘了拍掉，整个人僵在原地。
这声“嗯”到底是在回应她，还是在回应路明？！
如果是回应她……那这话是什么意思？是默认？还是随口应和？
如果是回应路明……那更不对了啊！！！
虞年还没想明白这一声随意的敷衍到底是什么意思，那边的路明已经笑得更欢了，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神色，仍旧吊儿郎当地凑近了些，语气里满是揶揄，“诶诶诶，瞧瞧，这脸都红了，该不会是害羞了吧？”
“害羞你个鬼！”
虞年被他气得不轻，抬手就要去拽他的手腕，可路明动作极快，脚下微微一错，身形灵活地一侧，便轻巧地避开了她的抓握。
她扑了个空，眉头一皱，正要再伸手，结果那家伙比她还快，身形一转，顺势往她身侧靠近，动作流畅得仿佛早有预料似的，敏捷地换了个姿势，又把胳膊搭在了她的肩上。
路明眉梢一挑，“行了行了，你别急着反驳，我都懂的！这感情的事嘛，害羞是正常的”
虞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，气得牙痒痒，直接抬手作势要揍他，“你再胡说八道试试！”
“哎哎，动手就没意思了”
路明一边笑着一边后退两步，“我知道你很急，但你先别急”
两人你一句我一句，几乎把宋亓一晾在了一边，完全没注意到他还站在那里。
直到虞年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，心头微微一动，才猛地反应过来，迅速朝宋亓一看去。
可她这一转头，恰好对上他那双静静落在她身上的眼。
那双眼睛依旧沉静如水，温润平和，可就在她看过去的瞬间，虞年仿佛从他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情绪——
一闪而逝。
只是那一瞬，甚至来不及捕捉。
就在她愣神的刹那，再抬眼，只见宋亓一嘴角正扬着一抹浅淡的笑意。
温和、沉稳，如往常一样。
虞年一时间有些恍惚，过去几十年的相处让她隐约觉得不对劲，可又抓不住具体是什么。
她张了张嘴，想说些什么，可路明那边还在笑着催促她，她被这一打岔，思绪一瞬间被冲散了，最终还是转回头继续和路明争辩起来。
直到这时，宋亓一才缓缓垂下视线，落在了路明一直搭在虞年肩上的手上。
目光深沉，不见波澜，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。
风过无痕，衣袖微扬，掠过宋亓一微蜷的指节，轻柔地落下，将那一点力道悄无声息地掩盖在衣袖之下。
他站在那里，连呼吸都稳得叫人挑不出半分异样，仿佛风吹过得都恰到好处。
可若细看，便会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指尖，正缓缓收紧，又松开，似是在极力维持某种平衡。
风息袖落，情绪隐匿无踪。